“佛曰: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与你今生的擦肩而过。而我和骆驼也许前辈子就是头部相连的连体婴儿,无数次的眼神交流换来了今生的相识。”当然,我心情好的时候才会这么形容我和骆驼的关系,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,我只会用骆驼那掷地有声的话语:“认识你,算是我倒了八辈子霉,前世作孽太多!”
如果我们两个人随便一个人是女的,那么我们就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。只可惜自从幼儿园的时候,我们俩被一个老师一手提一只耳朵地甩出门外,并且怒斥我们俩为“两个小流氓”的时候,我们就知道了我们俩以后那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脱不了干系。也不晓得他那时是不是劣质奶粉吃多了,反应老是比我慢上一拍,从小到大的老师评语中,我永远是“聪明伶俐”,骆驼永远是“忠厚本分”。
天下无不散的并且免费的筵席,终于到了我和骆驼分别的时候了。我把一大块巧克力递给骆驼说:“你可要好好听讲,从今天起我就不能帮你算题,不能帮你写作业了,以后我们俩也要走上不同的道路了,下面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。”在我被生离死别的情绪下感染得差点要嗷嗷大哭时,骆驼拍拍我的肩膀说:“别那么多废话了,你快回去上课吧,不就是分个文理班吗?下课了我来找你。”他决然地扭头,把一整块巧克力塞进嘴巴,心满意足地走进了理科班。
放学后,骆驼一脸沮丧地站在窗外等我,虽然骆驼不算很帅,但是高高大大的他,还是吸引了我所在的文科班不少无姿无色的女孩子的眼球。当骆驼发现窗户里放射出那么多的火辣辣的目光时,他斜靠着栏杆开始了搔首弄姿,一下课我马上跑出去把他拉走,生怕他在走廊里再走起模特步给我丢人现眼。
骆驼请我去吃麦当劳,凭我对他的了解,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。果然,当他一脸羞涩地对我说,他看上了我所在的文科班的一个女生时,我长出了一口气,开始大吃大喝起来。从小到大,他永远是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人,说好听点我是他的参谋,说不好听点他是狼我是狈。但当他说他喜欢上我的同桌细细的时候,一大口可乐被我从喉咙里呛了出来,喷了骆驼一脸泡沫。我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来掩饰自己的慌乱,昨天晚上我才在日记里写上:“细细,想你/好像也没有什么分别/在日里在夜里/在每一个恍惚的刹那间/清冷的梦如同你的手指在我眼角划过/一如你的音容,踪影不见/唯余丝丝凉意,款款柔情在我心。”没有想到今天,自己的兄弟就要和自己来争同一个女孩了,我自嘲地苦笑两声,心想老天真像一个蹩脚的三流编剧,弄出这么个庸俗的三角恋爱来折磨我们。骆驼呆呆地看着我说:“你怎么了?你们文科生就是不爽快,有话你就说呀。”
我的脑海里开始了激烈的思想斗争:“让给他吧,兄弟如手足,老婆如衣服,你不要因为一件衣服而断了自己的手足呀。”“这种想法是极其错误的,街上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我们见多了,不穿衣服在街上跑的你见过几个?”正在这时,骆驼对我说了一句让我非常感动的话:“我没有什么恋爱经验,你要是帮我追上了细细,那么虽然我获得了物质上的成功,但是远远比不上你获得精神上的极大满足和成就感。”我最后一次劝骆驼:“兄弟呀,兔子不吃窝边草,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干嘛不找个远点的。”骆驼坚定地说:“窝边有草又何必满山跑。”我无法打消他的念头,只得在心里祭奠我那还没有开始的暗恋情愫。骆驼问我怎么开始比较好,我顺口说道:“送花不得了,99朵玫瑰一定让她感动得稀哩哗啦。”
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说的话付出代价,例如我。第二天,在学校门口,我看到了一脸兴奋的骆驼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站在台阶上,心里马上有种不祥的预感。“你小子怎么还真的买花了?你傻呀?哪来的钱?”“我本来昨天准备还你钱的,但是今天用那钱买花了。”“你……你怎么还买99朵?太奢侈了。”骆驼狡辩道:“那不是你让我买99朵吗?”“我让你去死你去不去死?第一次就买99朵,想吓死人家?你应该循序渐进,一朵一朵的增加显得你的爱与日俱增,除非你丫的有钱能一辈子都送99朵。”骆驼嘟囔道:“难道我把花先拿回去分成99天送?”我正准备踹他的时候,年级主任走了过来,我吓得腿都软了。骆驼却在危难中显示出了男儿本色,把玫瑰花一下子扎进了土里,然后站起身,脸不红心不跳地对我大声说:“你看咱们花园的花好漂亮呀!”可惜年级主任这辈子没有受过什么重大身心摧残,这点小伎俩还是瞒不过他的。那束美丽的花朵摆脱不了成为玫瑰花茶的命运。
骆驼鼓足勇气写了小纸条,要约细细晚上出来谈谈理想和抱负,但他胆子小事先把小纸条交给了我。我正往班里走的时候,正好迎面看到严厉的班主任赵老师走过来,当时不知道是不是革命影片看多了,我把纸条一下子扔进了嘴巴,拼命嚼,然后费力地咽下。赵老师慈祥地笑:“现在是下课时间,不要怕,慢慢吃。”
对于一个理科生来说,最大的羞辱就是一个文科生比他还会换保险丝,而对于一个文科生来说,则是一个理科生追女孩的花招比自己浪漫得多。不错,现在我很沮丧。因为骆驼说我帮他写的情书太过于老土,都是徐志摩爷爷那个年代用的。他自己就写了一封数字情书让我给细细送了过去。
“584,520584,0564335,53770,748,7998。”一堂课时间,细细都在琢磨这些数字,最后在临下课的时候勃然大怒地踢了我一脚,说:“你朋友真无聊!”我大惊失色,忙问怎么回事,细细指着那串数字说:“我怕死,我爱你我怕死,你无聊是想扇我,我想气气你,去死吧,去救救吧!”细细气得小脸红扑扑的。
下课,我抓着骆驼的衣领兴师问罪。骆驼着急地喊着冤枉,忙对我解释那数字的意思。“我发誓,我爱你我发誓,你无聊时想想我,我想亲亲你,亲死吧,去走走吧。”当我把骆驼的解释讲给细细听的时候,细细终于笑了,并且答应晚上和骆驼一起出去走走。
当天晚上,为了成全自己的兄弟,我需要帮忙写完骆驼和细细的作业。细细的作业还好说,但是骆驼的化学让我非常头疼。问题:a和b可以相互转化,b在沸水中生成c,c在空气中可以氧化成d,d有臭鸡蛋气味,请问abcd各是什么?我的答案:a是鸡,b是生鸡蛋,c是熟鸡蛋,d当然是臭鸡蛋啦!忽然发现理科也不是那么难学的。
由于我无法跟踪他们二人的行踪,所以对他们如何交流非常好奇,但是当天晚上我只看到了骆驼回来后的一脸沮丧。骆驼说:“我们刚开始还谈得蛮好,很快乐,但是忽然间跑出来一条狗。我不晓得细细那么喜欢狗,就随便说了一句‘这条死狗’,然后细细忽然就生气了,我一想不对劲,马上说‘人类是狗的好伙伴’,细细就说我在调侃她,走得飞快。我一边追一边说‘细细,你慢点走,我也非常喜欢狗之类的小动物的’,就在这时,开狗肉店的王伯碰到我说‘哎呀,你好久没来喝狗肉汤了。’”说到这里,不用再描述,我就明白了最后的结果。
对门那只死狗这时跑出来抓了我一下,它已经让我伤痕累累。过了一会儿我和骆驼坐在院门口王伯的小饭馆里啃着狗肉的时候,骆驼忽然哭了,泪水吧嗒吧嗒掉在桌子上,王伯慌忙跑出来问我们是不是狗肉做得不够咸,骆驼拉着他的胳膊说:“王伯呀,我不是为别的哭,我是为了这只狗呀,你看,它看起来是多么软弱多么无助多么瘦小呀。”王伯也深有感触:“是呀是呀。”骆驼接着说:“但是我没想到它居然这么鲜美,早知道我上个月就把它搞出来吃掉了。”
酒足饭饱之后,我剔着牙走在后面,骆驼看来还是无法摆脱恋爱失败的打击。他站在高楼下,内心一阵悲凉,脸上也湿润了,有点咸咸的味道,是雨水还是泪水?抬头望向夜空,然后听到骆驼高声骂着:“这是谁家的孩子?怎么在凉台上撒尿?”(文/快刀青衣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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