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第一期】【七彩散文】蒲扇的回忆

蒲扇的回忆

高一（15）班  赖歆文

夏日火炎。在这样烈日高照的三伏天里，城市里的人，习惯躲在空调房里在家里“宅”上一天。我却强烈地坚持不让爸妈安空调。因为，一把蒲扇，一张摇椅，就好。

两岁多的时候，爸妈在外地工作，把我送到外婆家。外婆家，不是一看到这两个字眼就让人想到的那种破旧、简陋的乡下小屋，而是在县城里。但是，90年代，这个小县城还没有建起繁华的商业街，树起高大的二十几层的商品房，而只能用两个词来形容：简单，宁静。

由于外公工作的原因，外婆在县委得到一间小屋。这是间瓦房，处于一条街式的小巷中。邻里间亲近、和睦。我的外婆，是这间朴素、单调，却安静、整洁的小屋的主人。那时，外公已逝世，爸妈在外工作，两个姨妈忙于生计，年轻的舅舅在外当兵，这个小屋，就几乎只有我和外婆生活了。

仍记得，也是这样的盛夏，让人酷热难耐的盛夏，没有空调也没有电风扇的盛夏，外婆请两个邻居把屋里的摇椅搬到院子里那棵大榕树下。那真的是棵很老很老、沧桑的大榕树，它并不高，但垂下的树须被院里的伙伴们抓上一把，卷成一根绳，可以荡来荡去。就是在这棵榕树下，在家务活干完的夜幕下，在繁星钻石般嵌在天空中闪耀着的并不黑的夜幕中，我和瘦弱的外婆一起坐在摇椅上，闻着泥土和野草散发出来的乡土气味，摇着小扇，摇着竹椅，乘凉。

那是一把破旧的蒲扇，具体来说，上面的扇叶有几根断了，还有叉开的，扇起来其实没有什么风，只是，外婆仍用那双枯瘦的、满是皱痕的老手，轻轻地、缓缓地，左右扇打着这把蒲扇。因为，那已经是历经几十年形成的外婆的习惯动作。从乡下搬到城里，这把蒲扇，跟了外婆很多年，也许是没舍得丢，也许是没想过要丢，它便作为“元老级”的陈年旧物，保存至今了。

“那时候，外婆跟着你外公搬到这里，不再要到山上去拣松毛，不再需要到井边抽水，提水然后烧水，不再要把笼里的鸭子喂好再吃饭……我呀，忙了半辈子，做了半辈子的农活，闲不下来，还得供你两个姨妈上学，我就找了根扁担，挑了两个桶，到老广场去卖豆腐……也是大热天的，没个人来陪我说话，没人买豆腐的时候，我就坐在小板凳上，摇着这把蒲扇，看看往来的人，什么时候卖完豆腐，什么时候就回家做饭……

看着外婆淡淡地跟我叨唠着过去的往事，我其实有很多听不懂的。例如为什么要到山上拣松毛，松毛是用来干嘛的之类的，我不忍打断外婆的“回忆录”，便没有问，似懂非懂地听着、猜着、想象着。但我注意到，这把灰色的、破旧的蒲扇在外婆手里，从未停下扇打过，纵使，它没什么风。

现在，外婆也离开了我，去了一个有安琪儿陪伴的天堂。那把蒲扇，在搬家的时候，或许被遗忘在了一个老地方。

但，那蒲扇轻摇的时光，成为我人生最最独特、难忘的回忆。

在夏天，我是不肯躲在一处吹空调的，只愿摇着摇椅，扇着蒲扇，回忆那心底深处的往事。

回忆，往事。蒲扇，永不停下歇息……